丝魅惑:“问你话呢。能不能说句实话?说句实话对你有这么难么?”
言石生低笑。
他望雨而叹:“非是我不说实话,而是实话多可笑,没有人信罢了。”
暮晚摇俏皮道:“说不定我信呢?”
言石生沉默。
暮晚摇勾着他的肩,再次一戳。如鱼尾戏扫一池清水,从肩膀处开始,言石生都要被她戳得半身发麻了。
他涨红了脸,几次想起身,却被她按着坐下。
他只好僵硬着坐直身体,望着天地间的暮雨绵绵,轻声回答:“那这话,我只说一次。日后殿下再问,我不会再承认了。”
暮晚摇好笑:“你说啊。”
暮雨下,她听言石生声音低柔:“殿下可曾见过‘路有冻死骨’,可曾见过‘苍生多寒无可救’?我幼时母亲尚未过世,我们兄妹几人跟随他们在南方游学,遇到过大旱,遇到过人吃人。我阿父说天下不仁,这样艰苦的百姓到处都是。
“后来我年岁渐长,见的就更多了。我会不禁想,我能为这天下做些什么?我一介书生,困于岭南乡隅,我要改变这世道,除了科考、做官,我无路可走。
“我要天下泰康,要民众不屈。要邻里不扰,要盛世太平。我除了当官,无路可走。”
书生意气,少年热血。言石生柔声:“公主听到我方才念的《黍离》了么?”
暮雨如沙,他二人于雨下,一坐一站。少年书生坐于前方,少年公主将肩搭在他肩上。二人的声音隔着绵雨,一前一后地交叠在一处:
“彼黍离离,彼稷之苗。行迈靡靡,中心摇摇。知我者,谓我心忧;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。悠悠苍天,此何人哉?”
——悠悠苍天,是谁将黎民苍生逼到这一步?!
与他一道念出这诗,暮晚摇满心激荡,无以复加。满腔情绪强忍不住,搂着他的肩,她俯身从后贴于他面上,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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